蜩（tiáo）与学鸠笑之曰：“我决（xuè）起而飞，抢（qiāng）榆枋（fāng）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chōng）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huì）朔（shuò），蟪（huì）蛄（gū）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chūn）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注释：
蜩：蝉
学鸠：鸟名。即斑鸠。也称鸣鸠。
决：快，疾。
抢：触碰，撞。
榆枋：榆树与枋树。
时：有时候。至：到达。
控：投、掷。
奚：疑问代词。哪里，什么。
适：往、到
莽苍：（原野）景色迷茫。也指原野。
果然：吃饱的样子。
舂粮：捣米备粮
朝菌：某些朝生暮死的菌类植物。借喻极短的生命。
晦朔：指早晚，旦夕。
蟪蛄：蝉的一种。体短，吻长，*绿色，有黑色条纹，翅膀有黑斑，雄的腹部有发音器，夏末自早至暮鸣声不息。
冥灵：神话传说中的树木。
大椿：古寓言中的木名，以一万六千岁为一年。
翻译：
蝉和斑鸠嘲笑它说：“我快速的飞起，触碰到榆树或枋树的高度就停止了，有时候还飞不到那么高，就落到地上了，哪里需要飞上九万里的高空再往南飞呢？”到离家近的原野去，带着三顿饭的食物，回来肚子还是饱饱不理解才智大的，寿命短的不理解寿命长的。从哪里知道是这样回事的呢？朝菌不知道昼夜的变更，蟪蛄不知道四季的变化，这都是因为寿命短啊。楚国的南方有一种叫冥灵的树，它以五百年当作一个春天，五百年当作一个秋天；上古的时候有一种叫大椿的树，它以八千年当作一个春天，八千年当作一个秋天，这是寿命长的。而当今世上彭祖以长寿闻名，众人拿他来作比较，岂不显得很可悲吗！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yàn）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注释：
汤：商汤。棘：相传是商汤的大夫。
穷发：不毛之地
广：宽大、宽阔
修：长
绝：超越
斥鴳：一种小鸟。
仞：量词。古代计算长度的单位。八尺为一仞，一说七尺为一仞。
蓬蒿：蓬草和蒿草。亦泛指草丛；草莽。
翻译：
商汤问棘也有这样的话：在极北的不毛之地，有一个大海，叫作天池。有一种鱼，它有数千里宽广，谁也不知道它有多长，它叫作鲲。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作鹏，背部像泰山一样，翅膀像垂挂在天际的云彩，围绕着像羊角一样的旋风腾飞上九万里的高空，凌驾于云气之上，背负着青天，然后谋求向南飞去。斥鴳嘲笑说：“它还要飞到哪里去呢？我腾跃往上飞，只不过数仞就朝下了飞了，飞翔在蓬蒿之间，这就是我飞翔的极致了，而它还想要飞到哪里去呢？”这就是大的和小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