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这乱世纷纷扰扰,有人暴躁,有人叫好,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在街上乞讨,为了全家老小,还有人玩儿了命地,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自保……
一听韵文,即知《古董局中局》又出新章。
从已播的14集看,新一季《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依然精彩,精细的服化道,漫画、RAP等现代元素的植入,演员对角色的准确把握……但最令人击节的,还是创作团队对传奇剧的深入理解。
传奇剧是近年来颇受重视的一个影视品种,竞争也最为激烈,《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却能翻出新意。
怎样打破传奇剧的新八股
所谓传奇,简单点说,就是记录罕见之事。
中国有漫长的传奇写作的传统,《水浒传》《聊斋志异》《牡丹亭》《赵氏孤儿》等,在西方也曾产生巨大影响,被视为经典。
近年来的《甄嬛传》《芈月传》《楚乔传》等,口碑亦佳,但也形成了某种“新八股”,即:大女主+黑白莲花;偏重权力斗争;多角恋;金手指。
与现代生活无关
传奇就是谈异,不异则无“奇”可传。但反复刺激之下,必生麻木——昨天的“异”,很快会变成今天的“同”,用过的梗,再用就成俗套。那么,《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是如何造“异”的呢?概括而言,不外乎三点:
其一,一个持续输出悬疑的大框架。在《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的叙事底层,存在一个“悬念流”——一个悬念套另一个悬念,在破解一个悬念的同时,又埋下新扣,从而不断跳出观众的眼界。
其二,融入多种知识系统。在《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中,融入了道家、古董鉴别、帮会组织、时代(民国)背景、蒸汽朋克等元素,尤其是蒸汽朋克,是民国剧中极罕见的因素,因蒸汽朋克源自西方,是近代化产物,此阶段恰好是中国新旧交替的阶段,很难将其融入。
其三,与当下结合。从某种意义上说,《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也是“职场剧+爱情剧”,不仅大环境与现代职场近似,其中的方法论、经验等亦互通,其中部分论述,对今天观众仍有价值。
三点缺一不可,互为辅翼,呈现出一咏三叹、前后勾连之趣,所以越看到后来,越难割舍。对近代传奇剧创作而言,《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颇有借鉴意义,故以下展开细述。
“随立随扫”与“长线悬疑”相结合
《古董局中局》原著即存在这种结构特点。
“随立随扫”近似短篇小说,趣味强、节奏快,适合网络写作,在今天,一部长篇作品如果不以“随立随扫”为皮相,观众是根本没兴趣往下读的。然而,“随立随扫”也有短板,在写人、写慢上,不如长篇小说。
男主角横跨三界,是正过来写的韦小宝
造一个悬念,当集便消灭它,爽是够爽,可这种不深入的爽,不仅难出新意,且难持续。
众所周知,悬念来自四方面,即:其一,好奇与惊异,看到从没看到的事;其二,追求物质财富,这是大多数探宝剧的主脉;其三,神秘力量或家族传承,带有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意味;其四,追寻生命意义。
后两者是长篇的擅长,只有“随立随扫”,很难实现更高级的悬疑,而简单地把“随立随扫”堆砌成长篇,又很容易走进“为释放悬疑,扭曲人物性格”的误区。
《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则很好地把握了短篇与长篇之间的张力,既保证了足够紧张的叙事节奏,又能把人刻画好:驼帮(创作者在这里埋了个暗扣,驼帮其实是晋商,当时基本垄断了北方对俄罗斯贸易,因多用骆驼运货,故被称为驼帮)帮主驼爷(李诚儒饰)、隆亲王(田雨饰)、药慎行(张铎饰)、裴翰林(梁冠华饰)、五脉的总堂主六爷(曾舜晞饰)……即使是这些配角,都显得个性十足。
梁冠华等老戏骨表演在线,可惜出场太少
在《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中,真正好看的镜头是它的慢——大街上缓慢行走的人群、生活细节的展现、表现人而不是推动情节的对话、老一辈的生活方式、京剧的鼓点与唱词……太多人仍活在过去,无法适应剧烈变动的时代,只好把“慢”当成一种信仰来坚守。
于是,没有怪兽、迷宫、超时空、幻境、潜意识……只靠“慢”,《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就制造出悬疑感:新与旧、明与暗、义与利、痴情与浊水、激情与毁灭……深入其中,处处惊心,处处紧张。最终,一个盗宝的故事升华为对民族大义的坚守、对自我身份的认同,不能不说,这正是“随立随扫”与“长线悬疑”结构的红利。
多元并立,犹如小径分岔的花园
架构足够大,所以《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能装下多种元素。它不是靠刺激、血包、杀戮之类抓眼球,而是老建筑、老规矩、高科技、昔日市井风情、古董行知识、前辈如何理解人情世故等取胜。
比如蒸汽朋克风,本在西方传奇剧中常见,因近代以降,西方科技领先全球。相比之下,中国传统重人文知识,却漠视宇宙知识,当人们还用阴阳八卦来解释世界时,其内心高度自足,完美扼杀了一切好奇心。
感觉将来他会出戏
剧中主角许一城的魅力在于,他追求“不为实用、只为多一个看世界角度”的技术,所以有能左手《拾遗记》,右手相对论。即使在今天,许一城也属另类,何况在那个读书人普遍有“亡国灭种”焦虑的时代。许一城式“为技术而技术”的天真,使他的发明创造经常带有不确定因素——有时有效,有时无效,全靠运气渡过一个个难关。当《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中热气球在四合院群上空自由翱翔时,既壮美,又富悬念。
值得一提的是,在许一城这一角色上,不仅有蒸汽朋克风,也有道家文化的融入,即庄子所说“小年不及大年,小知不及大知”。万物皆被于我,遂成就人生大观。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古董局中局之掠宝清单》中,不乏道家文化色彩,比如五脉,比如人与古董的对话,比如许一城对名利的淡泊……道家是中国古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