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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涧风谈朱豹卿绘画思想之画道之思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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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一起解读了画坛隐者朱豹卿先生对其艺术境界的追摩,先生物我两忘的妙悟和坚定,对我们带来很多有益的启示。豹卿先生远离尘寰,内修其心,外参造化。志用于天地自然之境,寝馈于六法楮墨之学,笃信好学,恪守善道,不正是当下中国画研习者所应该苦苦寻觅的“回家”之路吗?

画坛隐者朱豹卿先生

吴涧风谈朱豹卿绘画思想之“画道之思辩”

①画学精神

朱豹卿说:“在大方向上,我是有掌握的,画画的意义在精神层面,无关实在物质,而画学之境取决于人生的精神之境。宋代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叙论》中即有‘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

中国画又以“能”“妙”“神”“逸”四品段高下,其中以逸品为最高。唐朱景玄的《益州名畫録》对逸品进一步加以说明:“画之逸格,最难其俦。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由于意表,故目之曰逸格尔。”

朱豹卿作品菊

“逸”有隐遁超逸之意,朱豹卿一生以寂寞为修行,以“隐”为生存之道,以达人生之高度,在绘画中自然渗透了对“逸”品格的追求。其审美价值受道家崇尚自然思想影响,尚玄远清淡,体现了老庄玄学精神,是超世俗的精神境界的艺术体现,通过摹写造化表现主体人格彰显。

在朱豹卿的绘画中,“逸”是以一种虚静简淡之美传达出来。“虚静”是作为”道“的重要内容之一,对宁静状态的追求显示了其对精神内涵的深度挖掘,而切入艺术境界的体验。他曾如此描述:“不修之修乃为真修,沉浸在一种氛围和状态中,是遍一切时一切处的,又是不即不离、不紧不松的虚灵状态,即持着又不持着的一种轻松流动活泼的状态,效果必然最佳,书画修为更应如此。”

朱豹卿作品梅

豹卿先生认为画是一种以技而至道的表现形式,目的在于“道”,以无为而为成无用之用,妙用则全在画者自身,给人以内心的愉快、满足、激情、慰藉,是人生的最高享受。庄子曰:“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可见无为的思想,是一种对道的追寻。

②取法乎上

朱豹卿对中国画艺术的思想观念,首先反应在中国画的取法方面。他认为学习中国画一定要向大师看齐,要站在大师的肩膀上,学不好也不会太差。假如学习一般的,打一个折扣就没有了。《易经》曾提及:“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也是传统文人画在提升品格上的一种入手方法,以借其力。

朱豹卿作品兰

从朱豹卿的书画作品看,早期主要师法潘天寿,气格、构图上借鉴为主,对齐白石、吴昌硕侧重于情趣的观照和笔墨的学习;八十年代中期以后上追八大、青藤、黄宾虹,旁参余任天、陈子庄,同时还受到西方现代构成方式的影响。这一时期受黄宾虹影响极大,将山水的皴、擦法大量运用到花鸟画创作中,使人耳目一新,也是朱豹卿先生绘画风格的特性所在;二零零零年以后主要着力于笔墨方面的提高,用笔日趋老辣,又很沉着,施墨古拙苍茫。书法方面于徐生翁、王籧常、弘一法师、李可染、黄宾虹等多有涉及。

很明显,朱豹卿先生把传统水墨大写意一路作为自己的方向。水墨大写意滥觞于两宋,明末以后大家辈出,二十世纪四大家都是大写意方面的高手,朱豹卿对他们师法的同时非常注重自身的感受和观点,以思辨的方式逐步形成自己的一系列理论基础。现引录部分他对各家的看法:“齐白石,此时(中期)的临摹更多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自我的语言比较多,在认识上也逐渐从开始的崇拜到后来的理性分析。吴昌硕的绘画对我也有影响,他的用笔很有气势,笔力雄强,构图和色彩都很有特点。徐青藤的画作中的情思和才学不是临摹的方式可以学到的。八大山人,仍然能感觉到他那气势的雄强,这种东西是无法临摹的,也是没办法学习的,我觉得学学八大的气氛就够了。”

朱豹卿作品秋声

③文人画核心

朱豹卿的绘画继承了中国传统文人画一脉。所谓文人画,是画中带有文人情趣,画外流露出文人思想的绘画,其基本特点在于诗画一律,诗为画魂。此论肇于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诗》中“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之说,诗画一体便成为文人画的核心内容,以比兴手法,托物以言志,寄托情思的方式表达悠远深邃的意境。后经历代沿革,自清代已逐步形成包含以诗书画印为基础的综合艺术体系。朱豹卿先生对文人画所构建的这四个方面见解尤为精妙:国画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不是诗书画印四者的那种简单。它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是诗一面是画,两刃相合成为画这把锋利的剑器。一面是以诗化的神韵转换所有欲表现之对象(内容),一面又以书法的意味,即以有书味、有书意的点线来表现形象,是互为作用的自我言说。这种绘画语言是举世无双的,其核心是诗书画融合为一。诗、书是画的两翼,其重要性如剑之利刃,这把剑最大的妙用就是“自由”。他用分析、互动、交感、包容、化合地来看待四者之间的关系。

朱豹卿作品稻花香里说丰年

文人画以诗化的神韵为对象之根本,以书法的韵律为手段,最终达到内心的心灵节奏以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书法在中国画艺术中具有外在表现和内质联系的双重性。先秦诸子所谓“河图洛书”为书画同源的依据,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工画者多善书。”

宋赵希鹄:“善书者必善画,善画必能书,书画其实一事尔。”都说明了绘画和书法关系密切。元代书画大家赵孟是最早明确提出书画同源的原理和实际方法,其诗云:“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须八分通,若也有人能会此,方知书画本来同。”

朱豹卿作品雨后

明董其昌也如是说道:“士人作画,当以草隶奇字为之,树如勾铁,山如画沙,绝去甜俗蹊径,乃为士气。”

而在当下中国传统文化不断分解,文人画艺术日益远离的时代,书法在绘画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越来越不受重视,朱豹卿对此作出了自己的看法:“书法为何如此重要?不这样不可以吗?问得好!答案很简单:不可以又可以,可不可以只有相对的意义。对于中国画来说,书法是及其重要的,不可缺少,可以说就是中国画的“命门”。因为书法有其独特的存在方式。但它对于“画”来说就不重要了,完全可以抛弃,因为画的方法是多样的,任何方法都可以完成一幅好画。只是成不了中国画,如此而已。”

朱豹卿作品无题

他认为书法是中国画界定的标杆,又是关键所在。可以说在书法上的成就很多程度上决定了绘画的高度,近百年画坛大家无不如此,吴昌硕引石鼓文笔意入花鸟画,倔强劲健、大气磅礴;黄宾虹借金文、小篆之法,喻刚健于自然山川;齐白石的篆书使其花鸟画纵横天真;张大千运用魏碑体势张扬山水的气势和格局……

在文人画中从书法逐步演化出更具表现力的,也更宽泛的笔墨概念,作为表现手法方面的主要中介,其抽象性的审美意识一直是中国画艺术极具特色的一章。对于笔墨的认识,通常停留在技术层面甚至是材料的概念,朱豹卿则更侧重笔墨精神的角度,认同笔墨“千古不移”的道理,笔墨是中国画的本质所在,不能抛弃和否定。笔墨不仅是一套固定的技法,但所谓纯粹的“技法”,其实是不存在的,它是一种文化,是汉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而以技艺对待笔墨是永远不可能触及到笔墨内涵和精髓,因而说笔墨又是无法。中国画的笔墨是具有独立的审美意识的。

朱豹卿作品写趣

④中西绘画取向

20世纪初引发的新文化运动,主张西学东渐,对传统中国画产生了巨大影响。50年代初期,改造中国画的声音越来越高,苏联现实主义绘画传到中国,艺术教育基本以西方教育体系为基础,在美术教育观点上认为“素描是造型的基础”。当时身为浙江美院院长,也是浙派花鸟画的领军人物潘天寿题出了"中西艺术拉开距离"的论题,朱豹卿作为潘老的嫡传弟子,延续了这种看法:“中西文化交流过程中,从固守国粹到反传统,再到反思传统,尽管出现了许多混乱和曲折,但没有必要对此忧虑和恐慌,一切都很正常,相反,这一切是再生的现象,高潮就要涌现。中西文化应该交流,这是进步,但必须独立。”

他没有否认西画对于中国画产生的积极因素,但不能乱了阵脚,要有立足点。对于素描问题上则毫不留情,“素描就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是站在西方的角度,而对中国画而言素描就是一剂“毒药”。这无疑是对后学者的告诫。

朱豹卿作品鱼之乐

⑤学习路径

朱豹卿经过不断地向中国画传统大家研究进取而充实自己,明确方向,是因个性倾向的不同而有所偏爱的结果,更是艺术家风格化的关键所在。但是所取法的对象越是大师,个性越鲜明,也更容易被束缚,关键在于怎么学习,方法尤为重要。他以外求和内修两方面简单地描述了学习的整个过程:“学习的开始是外求,因为自己似乎一无所有,需要向别人学习、向大师学习、向大自然学习、向社会人生学习,绕了一个圈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原点),原来最重要的不是外求,外在的东西太多了,越多越乱,越乱越眩,更是内求于己,向自己学习就足够了,那才是真正的学。外在的东西学过了就要立即抛弃,越干净越好,以便找回自己。很遗憾很多人都在密林里迷失,永远找不到自己,只能永远做别人的影子,戴着别人的假面具了此枯燥乏味的一生。”

朱豹卿作品独立寒秋

师今人、师古人、师造化几乎是每个从事绘画的人都不可或缺的学习过程,所谓“外师造化”,吸收他人的经验,参照自然万物来充实自己,但是能否绕了一个圈后又回到原点,倒不是所有画家可以达到的,也就是常说的“中得心源”,回归到本心。朱豹卿提及的“向自己学习”“外在的东西学过了就要立即抛弃,越干净越好”,是如何寻找自我(本我)的精辟之言,以此为基,个性才能张扬。

在学习过程当中,他非常强调学画的人必须学会思考、辨识,由于道不同,歧路太多,容易迷失方向,关键在于判断,依据辨识来进行取舍。绘画是使画者的真和善来表现美,真、善、美是人本心的要求,是由内而发,非外物所持。只有以本心、天心去看,才可能攀登到自由境界。

朱豹卿作品随笔

画家最直接表达自己心灵的手段不外乎创作本身,当笔墨在素纸上挥洒交融时,反映作者怎么样的内心世界?作者在观察外物之后,假以想象创造出艺术形象,表达其感受,但这种感受并非是现象的罗列,而是直觉。朱豹卿认为艺术的直觉很重要,也就是佛家所说的第一念,解释为开本见知,是你的真心流露,本来面目,是最真切,最纯粹的,艺术要表现的第一念,是不想而得,也非偶然,是平素观察、构思的积累在这一瞬间被触发出来。梁漱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对于直觉概念的内涵有十分丰富的论述:“人类两眼视线所集而致其研究者也有三层次:先着眼研究者在外界物质,其所用的是理智;次则着眼研究者在内界生命,其所用的是直觉。再其次则着眼研究者在无生本体,其所用的是现量。”

朱豹卿作品遣兴

当然只靠直觉是不够的,画家还需要形成自己的一些知识结构,如何运用所掌握的相关认知是至关重要的,体现出艺术家的整体素养。朱豹卿对此有两个方面的经验之谈,道出其中门道。“一是关系。所有物质的和精神的都是在一个时空中作为整体存在,无法分割独立,从内到外都相互联系,所谓动一发而及全身,这种联系即是关系,比实体还重要。关系就是智慧,也是能力。二是转换。事物之间的关系通常表现为流动、变化的。”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吕凤子曾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类变”,其中可分为事物本身的演化和物与物之间的转变两种。同时朱先生又进一步地阐述了形、意间的内在关联:“在绘画中‘形’演化为‘意’,‘意’凝化为‘物’,妙不可言,是最不容易体会和把握的,必须抓住这个环节,否则毫无意义。关系和转换两者相同,也不同,相同的是它们都不是实体,属于中介,是实体与实体之间的虚处、抓不着看不见的奥妙处。”

朱豹卿作品葡萄双鸟

结语: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豹卿先生远离尘寰,内修其心,外参造化。志用于天地自然之境,寝馈于六法楮墨之学,笃信好学,死守善道。画缋之思想,迁想妙得,渗溢哲学之辨析,人生之体悟,多以佛家的“圆妙”、老庄“无为”的玄境以及禅宗的“参悟”为基石,结合文人画传统的学养、格调诸多因素建构起自身的思维体系。平日所感凝为笔墨,疏逸雅厚,去刚狠霸悍之气;沉着静寂,无靡柔造作之纤。论丹青之体,涉及意境、取法、中西、笔墨等,虽只言片语,然皆具慧眼,见解独到,蕴含哲理,意味深长。陈师曾《中国文人画之研究》所谓:“盖艺术之为物,以人感人,以精神相应者也。有此感想,有此精神,然后能感人而能自感也。所谓感情移入,近世美学家所推论,视为重要者,盖此之谓也欤?”

朱豹卿作品牡丹

朱豹卿先生简介:

朱豹卿(—年),原名朱保庆,号钱塘布衣,浙江杭州人。年生于南京,祖籍海宁盐官镇,年底考入位于杭州西湖的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学习绘画;—年服役于(沈阳军区空军)部队;—年重入浙江美术学院国画系人物专业,得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教诲。花鸟画从吴昌硕、齐白石入手,由黄宾虹悟入。得传统笔墨精神,显心性光华。年毕业后,进入杭州王星记扇厂,做了34年画工,直至年退休,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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