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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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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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后秋里,还没招工,父亲是钢厂车间主任,叫玉儿的姐夫、钢厂车队的司机给南窑则沟家里柴碳烧完了,正愁的做饭没个烧上的生产队长米满堂在沟口倒了两卡车社会上流传的“绥德的婆姨,米脂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碳”里提到的火旺、灵,好烧的瓦窑堡的石碳。玉儿的父亲,没闪面,玉儿姐夫碳倒下,给小姨子玉儿安顿了句话,不要要钱,白送米满堂的。当了多少年队长的米满堂也会做事,按事前的约定,玉儿跑到他家里给打招呼,说碳来了后。自己也没出面,而是叫来队里开手扶拖拉机的小弟米满川和队里走轻路喂牲口的米满仓,叫他弟兄两个带着自己家里的大人娃娃,开着手扶拖拉机,驴拉车像赶集一样涌向了倒碳的沟口枣园川。

年里,神通广大的车间主任就听说,全延安地区大范围的招工马上就要开始了。借米满堂城里办完事来自己家里的机会,在招呼的米满堂吃完饭,临走时,又给米满堂出门常背的那个书包里塞了二百块钱。那时候的二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不说在农村人,就是一般人家庭,也抵得上至少一个人的好几个月的工资。米满堂开始看到这么多钱不相信,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相信会是真的。直到后来两人在相互递搭推让,真的在看清楚那钱真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那个数字时,自己都变得不好意思了。二人推来让去推了半天,推到最后,米满堂还是没能推让过车间主任,收下了这笔钱。

深秋的优美风景

推让过程中,先开始车间主任看见米满堂不收,似乎认为米满堂不给面子,一生气指着门口半口袋白面对米满堂说到:“你再推让,一会走时连那半袋子白面得背上走了!”米满堂想:“天老子,世上还有这么待人爽快干脆的痛快人哩。他给你东西,你不要他还恼了。一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才一百多块钱,他一出手就给了我二百块钱,就这临走,还叫我把刚给我做的吃得白面片子的,口袋口子刚解开,只挖的和过一勺面的一袋面也背上走了。不背,还害气了。”想到这,米满堂也再不客气。看着车间主任,手里捏着车间主任塞给自己的那一卷子钱,喜形于色地说到:“这钱,我拿上。这面就算了。

路远,我背不动,再说一会回去路上我还有点事,背上也不方便。”主任听了,慷慨的说到:“那也行,明早上我派人开车给你送去。”车间主任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叫玉儿姐夫开车送玉儿回队时,连面连人一块开车送到侯家沟沟口。玉儿回到队里就将面粉的事,给米满堂说了,米满堂听了,当天后晌就打发儿子来娃将那袋存在枣园供销社柜台上的面背了回来。

从此以后米满堂跟玉儿父亲两家成了不是亲戚,胜是亲戚的亲戚。米满堂心里明白,别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巴结自己,无非一个目的,招工时,宁可少了别人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女儿玉儿。

米满堂家一共弟兄三个姐弟四个。米满堂,米满仓,米满川。还有个姐姐叫米满叶。米满堂家姐弟四个都住一个村。早以前米满堂老子的活的时候,把姐弟四个照护在一块,就是为他死了,都有个照应。

陕北农村的马灯

米满堂的姐姐要比米满堂大五六岁。姐夫姓郭,叫郭家玉。郭家玉为人老实厚道,是实实在在的庄户人。郭家玉和米满叶有两儿两女。大儿叫郭怀亮,二儿叫郭增亮。两个女儿,一个春梅,一个叫红梅。家玉家住的地方刚好与我们知青窑洞只是一高一低。由于住得近,男女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山里受苦回来,看见灶上饭还没有熟,常肯在她们家歇一会。

米满叶两口子糊拉,待人也热情,爱人。同学们一去,像招呼自己儿女们样,倾其所有。正是晌午,忙的做晌午饭的家玉婆姨满叶知道娃娃们山里受了一前晌苦饿了,馍馍出锅时,顺手就从蒸气端冒的锅里挖起个塞进学生手中,给时,还怕我们不接,将“让”你吃,说成“尝一尝”。叫你不接都不行。米满叶家人对知识青年的这份情谊,让我们十分感动。

怀亮与我和我们队插队的知青钟苏敏同岁。怀亮人勤快,对人热情。与我们说话时,尤其是跟女同学说话时,就脸红。有时候,受苦回来,和组里的同学遇在一块时,看见娘的米满叶给女同学拉话,知道自己是农村娃娃,不跟我们样是城里来的知青,身份不同,进门点头微微的一笑,出门便拿起扫帚扫起院来。

怀亮啥时间与钟苏敏两个人一个看上一个,私下里建立了恋爱关系,不说我们,就是怀亮父母都不晓得,更不说相信。可见二人保密工作做的有多严密。

招工开始了。社员会上米满堂宣布,咱们队里现在有九个知识青年,两个来得迟,插队年限不够。符合这次招工条件的有七个,七个人中,三个男的,不存在问题,要的人多,全盘端还不够。现在就是女的,这四个人里只能走两个。这四个女的按插队年限都一样,都在三年以上。手心手背都是肉,叫谁走,不叫谁走,不说我,撂下谁,在座的社员谁心里都不好受。米满堂说这话时,让窑里在座的等的他说公道话的女同学,感觉他就像大家的亲娘老子样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你们谁走谁留他自己心里都舍不得。

张榜公布了,都在看信息

南窑则沟里人,米家一家势大,米家沾了车队主任的光,想叫谁走,不想叫谁走,庄里人摸得一清二楚。好在庄子复杂,还是有敢凭良心敢说公道话的人。也有故意与米家一大家子人故意作对的正直人。投票开始时,米满堂先是给在场的人每人手里发了一张娃娃本子上撕下的,他卷旱烟用的本子上撕下来的脆薄的粉帘纸,然而再通知每个人想选谁,找人把名字写上。记住一张纸上只能写两个人。投票结果下来,果然不出人们事先预料,米家沾了车间主任的光,票上写的都是玉儿和另一位叫云霞的同学,零散没投云霞的,两个人凑不够,又捎带了钟苏敏。而与米家对立的另一派好像是故意与米满仓作对似的,偏偏就不提玉儿,只提了钟苏敏,捎带的也提的是云霞,这样投票算有效,一张票上填的都是两个人,人数刚够。

结果票数一出,在场人两眼大瞪。看到结果,双方这才意识到原先自己想叫走的人,由于两派打别劲,反倒票数不够。相反,双方捎带的提名的那个人,由于双方填的纸上都有她的名字,反而成了票数最多的人。而这一切,等到包括米满堂和在座的人再想推翻投票结果时,都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与玉儿相比,钟苏敏反倒成了比她票数多的人。因此,这样一来,钟苏敏反倒幸运的跟云霞同学一块成了社员大会上推荐的,招工能走的铁板上钉钉的两个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切又都不在意料之中。

其实,对钟苏敏来说,她从来队的那天起,就知道米满堂对她垂涎三尺。只不过是她一直没给他机会,让他阴谋得逞。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己与怀亮背地里相爱这么久,一直没在怀亮跟前提及此事,也没有揭露过米满堂在自己面前的丑恶行径,原因是,她觉得会伤怀亮脸面。现在当她知道自己在社员大会上,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了社员推荐的招工对象,心里的喜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愿将自己的幸福这么快的就告诉自己,这会在米满堂活动下,已经在成了公社专干的心上人怀亮,原因是,她担心怀亮会因为一时的高兴将二人之间的关系过早的告诉家里人。

车间主任开始活动了,他教米满堂哄骗庄里社员,说公社又给队里了一个预备名额。因为时间紧,来不及召集众人再次召开社员大会,因此几个队干临时开了个碰头会,将这个预备名额给给上次社员会上落选的玉儿。农村人没有那么多心眼,也没那么多心机。诓来骗去,等到队里社员和钟苏敏知道结果时,车间主任早已动用关系将招工录取名单上的自己换成了他的女儿。

可怜的钟苏敏等于空欢喜了一场,最后落了个一场空。

作者与同学们合影

几年之后,在陕北高原肤施县城不远的南窑则沟里举行着一场婚礼。令人有些不解的婚礼新郎尽会是南窑则沟生产队长米满堂的外甥,公社专干、南窑则沟的俊后生的,忠厚善良的郭家玉的儿子郭怀亮。新娘尽然会是原先在南窑则沟插队的知识青年、端庄秀丽的钟苏敏。

这会新郎的父亲郭家玉,母亲米满叶正在为自己的儿子娶了钟苏敏这么一个在队里插过队,如今招工又变成城里人的,聪明贤惠的知识青年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高兴的双手接过庄里人给自己来敬来的盛满酒盅的喜酒,喜的嘴都合不拢。

轮到钟苏敏和怀亮给亲朋敬酒了,按照陕北的风俗,钟苏敏给米满堂敬酒时,应该随怀亮改口喊米满堂舅舅。谁知,一向懂事听话的钟苏敏突然变得固执任性起来。无论亲戚六人怎么开叨劝说,态度坚决,不做响应。一桌酒转完了,很快就轮到给娘舅坐的桌子亲朋敬酒了,看热闹的人围了一群,庄里人自然不知道道岸貌然的米满堂过去的丑行。因此,都在看嘴硬的钟苏敏怎么改口。只见身着结婚盛装的钟苏敏端起酒杯含泪走到米满堂跟前,嘲讽的喊米满堂了一声:“米队长”,端起酒杯当着席上那么多人的面,“咕噜”一声,将那杯本该敬给米满堂的酒,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四十六)

插队后,队里社员尤其是生产队长经常拿我们与过去在队里插过队的北京知青比,说那些娃娃来队里那几年受了。三九天跟他们一样到烟洞峁梁上背背子。陕北的老乡淳朴善良,盼望每一个人在自己庄里插过队的学生都能进步,出去以后都当了官,当了大官;盼望他们每个人混出个模样,认为那才是阔庄人光荣。社员们常像是给我们做传统教育似的,说到北京知青,说到易兵。说易兵背背子一次就背五捆。夸易兵前几年还回来过一趟,官升大了,是北京市税务局局长还是副局长。当你问那个易,多数社员又不识字,谁也说不清楚。只说呢怕只有队长和队里那个,老子的当年被打成右派,一家人被遣返到庄里的,儿的现在在队里当会计,每年给社员分粮算账的栗一弓,看他知道不知道。

陕北的庄稼

其他人,没谁能说不出个子丑卯寅。我猜想他们说的那个人姓应该是容易的易字,字应该是当兵的兵字。因为那些年的文化人给孩子起名字,都肯用“红旗、红兵”、“卫东、卫国”、“文武兵”。后来再打电话问庄里人,易兵的易究竟是那个易,接电话的人的那天刚好跟前站了位,当年在庄里教过学的老师,经老师在电话里一说,这我才知道易兵的易是新疆伊犁河的伊,兵是当兵的兵。社员夸伊兵好,对谁都客气,没架子,跟谁话都能拉到一起。夸他那会在庄里受苦可匆哩(匆,陕北方言能吃苦的意思)。有一回,我跟一对婆姨汉进城,路上婆姨问我:认得伊兵不?男人听了伤婆姨:“人家是北京的,这些家又不是北京的,怎价能认得!”看得出来,北京知识青年离开生产队那么多年了,他们记得不记得社员,庄里人依然记得他们,还在念叨着他们,还没忘记他们,心里还在牵挂着他们。像牵挂他们一样,我想,我们走后他们也一定会牵挂我们,只要有人外面回来,都会打问我们,提起我们,跟后来的人说起我们,会在跟别人拉话时,拉起我们。

作者在油菜花地里采风

纯朴善良的陕北人,厚道、长心、爱人,你稍微为他们做上点好事,他们会记你一辈子。那年上,一队春生婆姨在火车站急得给上学要走的娃娃买不上车票,恰好在火车站广场上碰到我?认出了我后,人还没走到跟前老远就像队里时样就喊开我的名字。那时候还不是电脑售票,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给西安上学的娃娃买不到票才在着急。于是,我忙托人在旁边的另一个路内职工取票窗口,给她买到了车票。回到村里后,她逢人就说。那以后,我每次回生产队,人还没进村,就有人说起这件事情,说春生的婆姨回来说她哪一回送娃娃走,买不到票,要不是遇到你,娃娃那天就走不了了。说你可给她帮了大忙了。还说自那以后再没见到你,安顿:“二次你们谁见了高飞,一定叫他来串来。”

郑重声明:出于创作需要,作品《南窑则》部分情节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莫对号入座!——作者

作者简介:

作者生活照

▋作者:高飞,原名高和平。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插过队,当过民小教师。77年入铁路工作,干过列检,换过闸瓦,烧过锅炉,当过法官。为证明自己的爱好和价值,走出大巴山,早先搞过通讯报道。后因个人经历触痛,开始学习文学创作。作品散见《延安文学》和地市,路内报刊。创作作品有中篇小说《汉江在这拐了个弯》;散文《老沟的腊月》《列车行进在西延线》《山上那棵黢树》《额吉》等。

往期连载链接: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十八)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十九)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十)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十一

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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