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天道》
(牧者牧万世,终失一节,仁义若物,心同乾坤,乾
坤置物,必于其下,系于其下。)
所以古时候明白大道的人,先明白天意,而道德的重
要性是次要的。道德已经明白了,所以仁义的重要性是次要的;仁义已经明白了,所以分守的重要性是次要的;分守已经明白了,所以形名的重要性是次要;
形名已经明白了,所以因任的重要性是次要的;因任已经明白了,所以原省的重要性是次要的;原省已经明白了,所以是非的重要性是次要的;是非已经明白了,所以赏罚的重要性是次要的;赏罚已经明白了,所以愚知所处适宜,贵贱履行其位;
仁义贤者,不肖佞人,反复照学其情,一定分出其能力,一定因由其名义。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君王,以这样的方式养育晚辈,以这样的方式使用金钱,以这样的静修自身。智慧谋略不用,一定回到天上,这是所谓的天下太平,治理的极致。
古书上说:“有形质的事物,就会有相应的名字。”古时候的人就有给予事物名字的习惯,而不是名字先于本质。
古时候所说的大道,知晓五种变化,形质,名义,就可以罗列出来;知晓九种变化,而赏罚可以说出来。如果骤然说形名,人们就不会知道其本来的样子。如果骤然说赏罚,人们就不会知道其开始的地方。
逆道而言语,忤逆道路而说话的人,是人们所治理的,又怎么能治理别人呢?
如果骤然说形名赏罚,这是有知道治理的工具,而非知道有治理的道路;
可以用于天下,却不足以用于天下,这是人们所说的辩士,是只有一支曲子的人。
礼法数度,形名比详,古时候的人就懂得这个道理。这是下人之所以为君主做事,而不是君主所用来养育
下人的。
昔日虞舜问尧帝说:“天王的用心为何是这样的?”尧帝回答道:“吾不出游,不相告,不废黜贫苦的贱民,苦死的人,就会嘉奖孺子,而哀叹妇人,这是吾所以动心的地方。”虞舜说:“美是很美,然而却不大呢。”尧帝问道:“这样啊!又能怎么办呢?”虞舜回答:“天德的样子出现,人们就会安宁,日月旷照,四季就会交替运行。
就如同昼夜有昼夜的经纬,云行而落雨呢。”
尧帝说:“胶胶扰扰矣!你是天地合起来的样子,我是人合起来的样子。”
像天地这样的事物,古时候就非常远大,这是黄帝尧舜所共有的美德。
所以古时候天下的君主,做什么事情呢?行走天地而
已呢!
孔子向西出游,将书籍藏在周室。子路想得到书籍,于是说:“我听说,周室之藏书,记录着老聃的书,夫子不要去了,回家休息吧,老师如果想要将书籍藏起来,不妨试着问一问老聃。”
孔子于是去见老聃,但是老聃不允许,孔子于是将十二经书翻开,试图说服老聃。
老聃听了孔子的话,于是说:“太磨蹭了,愿意听一听书中的要领。”
孔子回答:“要领在仁义。”
老聃问道:“请问,仁义,是人的本性吗?”
孔子回答:“是这样,君子不仁就不成器,不义就不会出生,仁义是人的本性呢!又将要做什么呢?”老聃问道:“请问!什么是仁义?”
孔子回答:“仁义的中心,就像物体一样快乐,兼爱无私,这是仁义的感情。”
老聃又言:“哎呀!这都是说的后话,像兼爱这样的事物,不也是迂腐之物吗?没有私心,就是私心。夫子真想让天下人不失去其畜牧吗?然而天地本来就有其常态,日月本来就有光亮,星辰本来就有罗列,禽兽本来就有类群,树木本来就会站立,夫子也放开德行,遵循道路而趋之,已经是路的尽头了!又何必偈偈(ji)乎,揭示仁义的本意呢,夫子乱人之性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