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庄子人世间
TUhjnbcbe - 2025/6/4 16:22:00

“人间世”,即人间的社会。本篇讲的是人的处世哲学。庄子认为他所生活的是个“仅免刑焉”的充满危险和灾难的社会,处在这样的社会,处世最要紧的是保全自身。为此通过颜回与孔子、孔子与诸梁、颜阖与蘧伯玉的对话及匠石见标树等寓言庄子提出“心斋”以忘我,主张游心、顺世代争,阐述了有用的害处和“无用才是大用”的道理。总体上说,庄子的处世哲学有逃避社会的消极色彩。文中谈卫灵公太子一节,表现出庄子厌恶暴君强权的思想,具有批判社会现实的意义。

在此节中,作者借颜回和孔子的对话来阐释自己的处世哲学。颜回试图前往卫国革其政治弊病,孔子却指出“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名”与“知”皆凶器即使人本身并无争名之意,但由于“仁义绳墨之言”和暴人本身已构成对立,强行推行前者相当于激化了对立,和“圣人和之以是非”相悖,必然遭到不幸。作者借孔子之口表达了对“强以仁义绳墨之言术暴人之前”的否定

颜回见仲尼,请行。日:“冕之?”曰:“将之卫。”曰:“奚为焉?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所行,则底几其国有瘳乎!”

仲尼曰:“!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者忧,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已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若亦知夫德之所荡面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且德厚信,未达人气,名阿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术前者°,是以人恶育其美也”,命之日茁人,蔺人者,人必反留之,若殆为夫!且荀为悦贤而恶不肖,恶用而求有以异?若唯无诏,王公必将乘人面斗其捷而目将荧之而色将平之,口将营之,容将形之,心且成之。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前矣!

“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紂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是好名者也。昔者尧攻丛、枝、胥°,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著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颜回说:“将到卫国去。”孔子问:“去做什么?”颜回说:“我听说卫国的君主,他年弘气盛,行为独断专横,他轻率地处理而看不见自己的过错;他轻率地用兵而不谱百姓的生命,以国事的名义使死去的人填「胜计,百姓真是无路可走了。我国家可以离开,危乱的国家应前往較助,就像医生的门前有狠多病人一样。我愿照先生所说的去想想办法,也许这个国家还有救吧!”

孔子说:“唉!你去了怕是要遭受刑啊!道是不他混杂的,混杂了就多事,多事就会受于扰,干扰就引起忧虑,忧虑时再自救也来不及了。古时的‘至人’,先充实自己雨后才去扶助别人。如果自己还未立稳,哪有余暇去纠正暴君的行为呢?

“况且你知道·德’之所以过分和‘智’之所以外露的原因吗?‘镌’的过分是由于好名,智’的外露是由于争胜。·名’这东西,是人们相互倾轧的厚因;智’这东西,是人们相互争斗的器具。这两者都是凶器,是不可以尽行于世的。而且一个人德性纯厚、守信诚实,但未必能使别人了解,即使不和别人争名,也未必能达到别人的心意。如果强行用仁义规范的言论在暴君面前陈述,这样将被认为是以人之恶来炫耀自己的美德,这样将被认为是害人。害别人的人,别人必定会反过来害他,你恐怕要被人害了。况且,如果卫君喜欢贤人而厌恶不肖之人,何必用显示有异于人呢?除非你不向他谏诤,否则卫君一定钻你言论的空子而争取同你辩论的胜利。那时你的眼睛将会眩惑不清,面色平和下来,口里只顾得营救自己,卑恭的面容将会显露出来,内心也就顺着他了。这是用火去救火,用水去救水,叫做越救越糟。开始时就依从他,以后会没完没了,如果他不信忠厚之言的谏诤,你必定会死在暴君的面前了!

“从前夏桀杀关龙逢,商纣杀王子比干,都是因为他们修身蓄德,以臣下的身份去关爱人君的民众,以臣下的身份拂逆了在上的君主的心意,所以他们的君主因他们修身养德而排挤他们。这就是好名的结果。从前尧攻打丛、枝、胥敖三国,禹攻打有扈,使这些国家成为废墟,人成了厉鬼,国君被杀戮。这都是他们用兵不断、贪利不已所造成的,这都是因为求名贪利。你没有听说过吗?名利之心,有时连圣人都克制不了何况你呢!虽然这样,你必定有你的想法,且说给我听听!

以火救火,以水救水

用火救火,火势必越烧越旺;用水救水,水注定越积越多。向残暴的人推行仁义,只会令其更加残暴。庄子借孔子之口对这种做法予以了否定,提醒人们,不管人是否有意,用别人的缺点来显示自己的优点,都不足取。“以火救火,以水救水”的含义和抱薪教火”相当,都有“用错误的方法解决问题,激化矛盾”的意思。不过,清代学者俞樾指出“以火救火”一词,并非出自庄子,而是出自墨子。

《墨子·兼爱》中有这样一段话:“非人者必有以易之,若非人而无以易之,譬之以犹以水救水,以火救火也,其说将必无可焉。”意思是说,天下之所以大乱是因为人做不到不分人我,不能彼此相爱,但单是找出社会动荡的根源还远远不够,若不能提出解决办法,就像以火救火,以水救水,与现实无益。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有人的地方难免有利益之争,光是知道人与人针锋相对是利益使然,于事无补。有时,直接讲明这点还会让双方的矛盾激烈化。因为,双方在未挑明对立关系时,言行举止多会有所顾忌,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而一旦对立的关系公开,大家也就不需要遮逃掩掩了。

此节乐接上文,继续倡孔子之口叙述自已的现点,指出无论是“而虚,勉而一,还是“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旨属个人行,个人德行的“小道”还不足以化暴人,要感化暴人必要有虚静空明之心,即“心斋”一光明自空明之心而生万物皆可感化。因此,人应无思无虑,浑然忘我,随遇而安。

颜回曰:“而虚,勉而,则可乎?

曰:“恶!恶可!夫以阳为充孔扬°,采色不定,常人之所不违,因案人之所°,以求容与其心。名之曰口渐之德不成,而况大德乎!将执而不化,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

“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者,知天子之与己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乎而人善之,薪乎而人不之邪?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之为徒也。曲,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焉,是之谓与人为徒。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其言虽教,谪之实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而不病,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則可乎?

仲尼曰:“恶!恶可!大多政法而不谍,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犹师心者也

颜回说:“外表培肃而内心谦虚,勤勉行事而心志专一,这枰可以吗?”

孔子说:“唉!怎么可以!卫君骄盛之气充满于内而张扬于外,喜怒变化不定平常人都不敢造他,因而他正护别人对的劝读,以求自己内心特快,这种人每天用小德渐渐化都不成,何况用大来规劝呢!他必定固执不亿,即使表面附合丙内心并不采纳,你用的办法怎么可行呢!”

颜回说:“那么我内心正直而外表恭顺,引用成说上比古人。所谓内心正直,就是和自然同类。和自然同类,就知道人君和我,都是天生的,这样我哪里会祈求别人称赞自己说的话为善,又哪里会管别人的指责为不善呢?像这样,人们便会说我有赤子之心,这就叫做与自然同类。所谓外表恭顺,是和一般人同样。上朝擎笏跪拜,鞠躬行礼,这是做人臣的礼节。别人都这样做,我敢不这样做吗?做大家都做的事,别人也就不会指責我了,这就叫做和世人同类。所谓引用成说上比古人,是和古人同类所说的虽然是古人的教诲,其实是指责人君的过失,这种做法是古时就有的,并不是我创造的。像这样,言语虽直率但不会招祸,这就叫做与古人同类。这样可以吗?

孔子说:“唉!怎么可以呢!纠正人君的方法太多而不妥当。这些方法虽然浅陋,但也不会获罪于卫君。然而,只不过如此而已,怎么能够感化他呢!你太执着自己的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

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暤天不宜。”

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

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

回曰:“敢问心斋。”

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耳止于听,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有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游其樊而无感其名,人则鸣,不人则止。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0,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戏、几蘧之所行终°,而况散焉者乎!”

颜回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请问先生的高见?”

孔子说:“你先斋戒,我再告诉你。你有诚心去做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呢?如果认为容易,那就是不合自然之理了”

颜回说:“我家穷,我不饮酒、不吃已经好几个月了这样子,可以算是斋戒吗?”

孔子说:“你这是祭祀的斋戒,不是心斋。”颜回说:“请问什么是心斋?”孔子说:“你心志专一,不用耳头去听而是用心去听,进一步不用心听而用气去感耳的作用止于聆听外物,心的作用止于与外物接合。气这东西,是虚空而能容纳万物的,只有达到空的虚境才能客納遗的聚集。这和虚境,就是心斋。”颜回说:“我没有听到心斋这个道理的时候,实在感到我自身的存在;听到心这个道理后,就觉得失苦有我自身存在了,这可以叫傲达到虚境吗?”孔子说:“心斋的理已尽于此。我告诉你!你进入卫国这樊笼中不要为名位而动心,他们能接受你的话就说,不能接受就不说,不走门路去营求,安心于一,了无念,传人接物一切都不得已而为之,就差不多了“人不走路容易,走路不留行迹难,为人的欲望所驱使則容易作伪,为自然所驱使就难以作伪。听说过有翅膀才能飞,没有听说过没有翅膀而能飞的;听说过用心智去求得知识,没听说过不用心智而求得知识的。观胜那个空明的心境,空明的心境就会目感觉向内适达排除心机智识,这样连尾神也会来依,何况人呢!这万物都几蘧行为的准则,何沉昔适人呢

感化他人的方法孔子建议用“心斋”来感化他人,让心灵处在一种空明的状态中。训有心斋的人会像道一样,包容万物,而在和他人相处时,人们多只注意到他人的可增之处,一心想着如何将这些可憎之处消灭,无彤中让自己和他人对立起来,珠不知一旦对立的头系形成,他人也就没可能心甘情愍地接受美德的感化了

心斋蕴含着与人相处的智慧。要感化暴人,首先要拥有能够包容暴人的心。与人相处也是如此。心能容下他人,方能为他人接受能被你的美德影响。值得一提的是,现实中极少有能感化万物的人,但包容心强的通常都比不能容人的人更受人欢迎,如果想享受他人的优点,就要先学习包容他人的块点另一方面,心斋在更多时候发挥的都是提升人自身修养的作用,修养的提高也布丁16:18:28会对人际关系的改善有所帮助。

在此节中叶公子高因出使齐国倍感焦虑而向孔子请教解脱之法。孔子则给他以事之情而忘其身”的建议。“行事之情”即顺乎自然,“忘其身”即“至人无己”,与前文的“心斋”两相呼应。人若从“我”的束缚中挣脱,忘记自我的利害得失,便无暇顾及“悦生恶死”,达到解脱。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常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

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

“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

类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臼:·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

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刚,大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窄乎乱,大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必巨。

“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玮然,于是井生心厉剋核大至,则必有不肖之之,而不知其然也。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

“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叶公子高将要出使齐国,问孔子说:“楚王交给我的使命很重大,齐国接特使者总是表面上很恭礅而实际上很怠慢,普通人犹未可轻易打动,何况是诸侯呢!我很是害怕,您曾经对我说:‘几事不论大小,很少有不依邀而能断快办成的。事情如果办成,则必定有人君的惩罚;事情如果办成了,则必定会使身体阴阳失调而患病。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遗到祸患的,只有大德的人才能傲到’我饮食粗筒而不求精美,烧火儆饭的人不会因为热而求清凉,现在我早上接受使会而晚上就要喝冰水,我是内心焦均了吧!我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巳经患了阴阳失调的病了;事情如果办不成必定会遭人君的惩罚,这两种灾息临头,为人臣的实在承受不了。先生有什么办法告诉我吧!”孔子说:“天下有两个足以为戒的大法则:一个是命,一个是义。子女爱父母,这是人的天性,永远也不能从心里解除。臣子事君,这是臣子应尽的职责,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没有君主,这是天地间无法逃避开的。这就叫做足以为戒的大法则。所以子女春养父母,无论什么境地都要使他们安适,这是行孝的极点了。臣子事奉君主,不管什么事都要安然处之,这是尽忠的极点了。懂得调养自已心性的人,乐不会改变之前的心境,知道事情难为无可奈何而能安心去做,这是德的极点了。为人臣的,本来就有不得已的事。按实情去行事而忘记自身,哪有余暇去乐生怕死呢?你这样去做就可以了!“我还要把所听到的再告诉你:大凡结交邻近的国家要以信用求得安顺,远方的国家要用言辞维系忠诚,言辞要靠使臣去传达。传达两国国君喜悦或怨怒的言辞,是天下最难的事。两国国君喜悦时的言辞必然多有溢美之辞,两国国君怨怒时的言辞必然多有溢恶之辞。凡是过分添加的话都是不实的,不实的东西没有诚信可言,不诚信就会让使者遭殃了。所以古语说:“要传达真实不妄的话,不要传达过分的话,这样就差不多可以保全自己。

凭机巧斗力的人,开始是明斗,到最后常常是来阴谋,太过分时就诡计多端了;以礼节饮酒的人,开始时规规矩矩,到最后常常会迷乱昏醉,大过分时就狂态百出了。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开始时互谅互让,到最后常常互相欺诈了。许多事情开始做的时候很单纯,快要完成时就变得很艰巨。

言语这东西,就像捉摸不定的风波;而传达的言语,会有得有失。风波容易兴得失之间容易出现危难。所以忿怒的发作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由花言巧语和片面言辞造成的。困兽死时狂吼乱叫,怒气勃然而发,于是产生伤人的恶念。苛刻太过必然会让人兴起恶念来报复,而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谁还会知道他终将遭到什么结果呢!所以古语说:‘不要改变所要传达的使不要强求成功。过度就是溢了。’改变使令,强求成功,会把事情变得危险,成就需要很久的时间,做糟了事情却来不及改过,这可以不谨慎吗?

“顺从事物的自然规律而悠然其心,寄托于不得已而保养心中精气,这是最好的了。何必作意去报答君命呢?不如去如实传达君命,这是很困难的。”

此节用一系列的比喻来写待人之道,以螳臂当车喻夸耀才能之危害,以养虎与爱马的对比强调顺其性之益与逆其性之危。与暴人相伴,人必要谨慎地依违于逆顺之间既和他的言行保持一致,又和他的心性保持距离,然后在顺其行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引导他的行为

颜阖将傅卫灵公太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

蘧伯玉曰:“箐战问乎!成之,慎之,正女身也战形莫若就,心莫若和然,之二青有患,就不欲人,和不欲出°。形就而人,且为颠为火,为为疑心和商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啤,披且为几,亦与之为裂儿;彼且为无可亦与之为无盯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人于无疵。

“汝不知夫蛻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成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儿矣

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他,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颗也;故其杀者,逆也

“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娠盛游。适有蚊虻仆缘,而指之不时,则缺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

颜固捋要做卫灵公太子的老师,您问還伯玉说:“現在有一个人,天性刻萍,如果不用法度去劝导他,就会危害国家;如果用法度来劝他,就会危害我自身。他的智能只知道别人的过错,而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过错。像这样的人,我怎么对他呢?

蘧伯玉说:“你问得好!要警惕,要慎重,端正自身的行为吧!外貌不如表现出顺之态,内心不如存着调和之意。即便如此,这两种做法仍会来祸患。从他而要大过分,引导他而不要太显军,外表顺从进而陷入太深,就要堕落毁灭。内心调和之意表露出来,他以为你是为了争声名,就会招惹灾祸,他若是像天真无知的婴儿你也帖且和他一样个天真无知的晏儿。他如果儆什么都没有界限,你也和他一样做什么都不分界限。生如果放荡无边际,你也和他一样放荡无边际。这样引导他到无过失的境界

你不知道螳螂吗?奋力举起臂脑来阻挡车轮,不知道自身不能胜任,这是因为它把自己的才能看得太高了。要警惕!要慎重!若常常夸耀自己的长处去冒犯别人,就跟挡车的螳螂差不多了

“你不知道饲养老虎的人吗?不敢拿活物给它吃,因为它捕杀活物时会激发凶残的天性;不敢拿完整的食物给它,因为它撕扯食物时会激发凶残的天性。要了解它饥饱的时间,顺着它的喜怒去疏导。虎与人是异类,却驯服于饲养它的人,这是因为人能顺着它的性子。它所以要扑系人,是因为人迤逆了它的性子。

“愛马的人·用筐子盛马粪,用大蛤壳接马尿。赶上有蚊虻叮咬马,那爱马的人拍打得不是时候,马就会咬断口勒,毁坏笼头,挣碎胸上络辔。本意出于爱而结果适得其反,这可以不谨慎吗?”

意有所至,爱有所亡现实生活中,人经常犯这样的错误,认为自己给对方的好,对方一定会欣然接受,自己对对方的好意,对方一定心领神会。然而每个人的个性都不同,甲所钟爱的,也许正是乙憎恶的,甲的一片苦心,乙可能并不理解,也许还很厌烦。

“意有所至,爱有所亡”,施爱予人虽好,但方式不对,不考虑对方的脾性、接受程度,只会适得其反。就像养马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人的视角上观马,人喜爱别致的生活器具,他便选这样的器具伺侯马,而马其实并不在意盛粪的筐是美是丑。他看蚊虻叮在马背上,便猛然扑上去拍打,而马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善意,还受到了惊吓。

认为自己给对方的好,对方一定能理解、一定会接受,实际上是高估了自己所施之爱的影响力,结果难免不会“螳臂当车”,这实是人际关系的大忌。庄子用养马人的故事提醒人,为人处世不能一厢情愿,必须要以尊重他人的性情为前提。施爱于人,与其给对方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不如给对方所喜的;与其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爱对方,不如用对方喜欢的方式去爱。

此节以栎树托梦的故事论无用之用。匠石站在社会的角度称栎树无用,栎树则站在自身的角度向匠石说明社会立场上的“无用”恰是自身立场的“有用”。常人多站在社会的立场上判断事物是有用还是无用,作者则与众不同地站在自身立场上指出,有用导致祸患,无用可保全自身。因此,判断事物是否有用,不单要参照社会标准,也要关照个人视角,忽视其中任何一个方面都有可能步入危难。

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蔽数千牛,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观者如市,匠伯不顾,遂行不辍。弟子厌之,走及匠石,日:“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

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器则速,以为门户则液構,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夫祖梨橘柚°,果龍之属°,实熟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天,自击于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乃今得之、为予大用。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与子也皆物也,奈何哉其相物也?而几死之散人,又恶知散木

匠石觉而诊其梦,弟子曰:“趣取无用,则为社何邪?曰:“密!若无言!彼亦直寄焉,以为不知已者厉也不为社者,且儿有煎乎!目也,被其所保与众异,而以义喻之,不亦远乎!”

有个名叫石的木匠到齐回去,走到由辕,看见一棵被视为社神的柝树。这棵树大到可以给几千头牛遮阴,用绳子量一下有百只粗,树身高达山头,八丈以上才有树枝可以船的旁枝就有十几枝。現看的人众多,好赶集一样,匠伯不一,不住地往首行。弟子看了个饱,隐巷赶上匠石,问道:“自从我拿了斧头鼠随师傳以来,还不嘗见过有这么大的木材。师售不肯看上一,行走不停,为什么泥?

匠石说;“算了,不要再说了!那是没用的散木啊!用它做惫很快就会沉没,用它馓棺材猥快就会瘸烂,用它做器具很快就会毁坏,用它做门户就会渗出脂液,用它设房柱会长蛀虫。这是棵不战材的树木,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才有这么长的寿命

匠石回到家,社神树托梦说:“你要拿什么和我相比呢?你拿我和质纹纽密的树相比吗?山楂树、梨树、橘子树、柚子树,瓜果之类,果实憝了就被對落下未·剥落的时候就会受到折韻。大枝被折断,小枝被拽拉,这是由于它们的才能害苦了自己的一生,所以不能享共天年而中逡就天折了,这是自己招来世俗的打击。万物没有不是这样的。况且我追求无脐可用的境巳经很久了,几乎被砍死,到现在才得以保全这正是我的大用。假使我有用,能长到这么尚大吗?而且你和我都是物,为什么要这

匠石醒后把梦告诉弟子。弟子说:“栎树的志趣既巒是寻求无用,那它为什么要克当社神树?

匠石说:“停!你别说了!它不过是特意假雪社神寄托形体罢了,这才被那些它的人辱骂,它不兖当社神,恐怕早就遭到砍伐了!况且它所保全自已的方法与众下同,以常理来评论它,不是相差大远了吗?”

此节承接上节,通过子禁所见之神木论无用之用,并川刖氏的楸,柏、桑等木作为对比,论述有用之害。根、柏、桑因存在利用价值,中途夭折,常人也难免为自己的才能所累。而神人则如不材之木,因超于物外而免于外物所伤。结合“神人无功”不为社会所用有利于摆脱社会束缚,免受社会戕害,逍遥自在。

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见大木焉,有异,结驷千乘,将隐芘其所赖°。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异材夫!”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而不可以为栋梁;俯而视其大根,则轴解而不可以为棺椁;唔其叶,则口烂而为伤;嗅之,则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

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于此其大也。嗟呼神人,以此不材!”

宋有荆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斩之;三围四围求高名之丽者斩之;七围八围,贵人富商之家求禅傍者斩之。故未终其天年,而中道之天于斧斤,此材之患也。故解之以牛之白颡者与豚之亢鼻者,与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适河°。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大为祥也

南伯子綦到商丘游玩,见到一棵大树,异乎寻常,即便集结一千辆四匹马拉的车,也可在它的树荫下隐蔽起来。子綦说:“这是棵什么树呢?它必定有特异的材质吧!”仰头看看树的细枝,弯弯曲曲而不能做栋梁;低头看看树干的底部,树心松散而不能制作棺材;舔舔它的叶子,嘴巴便溃烂受伤;闻闻它,就使人如醉酒一样发狂,三天醒不过来。

子綦说:“这果真是棵不成材的树,所以它能长到这么大。嗅,神人也是这样显示自己的不材啊!”

宋国荆氏那个地方,适宜楸、柏、桑树生长。等它们长到一两把粗的时候,就被想用它做拎猕朦的木桂的人砍了去等长到三因围框的时簧,乾被寻求高大栋梁的人了;等长别七入固相的时候,就被富费人家寻求棺木的人给砍了,因此这些树都未能尽享天年,而中途便天于斧头之下,这就是有用之精的祸患,所以吉时除价条把、凡是白额头的牛、鼻孔向上舞的小猜,以及长了疮的人不可以用来投河察神、这是墓祝都知滢的,认为这些是不吉样的,但这正是神人认为最吉祥的

此节以支离疏的经历阐述“无用终其年”的道理。人们多只看到肢体不全的不便,看不到其助人养身立命的一面。子人无用的人子己却有大用,有智慧的人不会为形体相貌异于常人而纠结。作者笔下的得道者中不乏肢体残缺之人,其以此来凸显得道者。

支离疏者,额隐于脐,肩高于顶,会最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针治繲,足以潮口;鼓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则支离攮臂而游于其间;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

有个叫支离疏的人,丽類隐在脐下面,肩高过头顶,脑后的发期天,五的穴位都在脊背上,两条大和旁两助相并,他给人缝洗衣服,可以糊口;给人辣米糠,可以养活十口人。国家征兵时,支离萌甩着胳膊走来走去不用躲避。国家捧徭役时,他便因长期残瘸不用当差;国家发账救济貧病时,他可以領到三钟粮食和十捆柴。那些形体残缺不全的人,岗足以养身,享尽天年,更何况那忘记世俗行的人呢?

无用终其年学者庞朴给庄子笔下的支离疏猿高的讦价,认为:“文中之支离疏,西中的遂摩是中国艺术里最转色两个产品,正如达摩是画中有诗,文中也常有一种清且入图画,视之如古铜古玉’的人物,都代我了中国艺术中极高古、极粹的镜界.。”庄子一再强调“无用之用”,“无用之用”中的“无用”是世俗意义上的“无用”,世人被外物所诱、被利益蒙蔽双眼,常将能够帮助人保全性命、保人尽享天年的大用视为无用之物。与此同时,人们对世俗推崇的“有用”的危害,却视而不见。道家的另一代表人物列子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从前,齐国有个人,非常想得到金子,便在一天的清早来到市场。市场上冇个卖金子的地方,齐人冲过去抢了那里的金子就跑。不过·没跑多久,他就被巡逻的官员抓到了。官員问他:“这么多人都在场,你怎么敢抢人家的金子呢?”齐人回答:“我拿金子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人,只看到金子。”

列子用齐人的故事说明利令智昏。而看不到“无用终其年”的人,是不是也有利智昏的危险呢?生命是最重要的。庄子提醒人们,不要为了追逐外物,损害性命。

此节借楚狂人唱与孔子的悲歌慨叹离乱之世。孔子强调人世及人的社会价值,道家则主张出世,注重人的自我价值。作者以山木、油脂、桂树、漆树的下场喻欲求为社会所用的人的结局。以作者之见,乱世之中即使身为圣人也只能求得保全性命,孔子的有用之说就如牢笼一般害人深陷,妨害了作为个体的人的生命

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郤曲郤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孔子到楚国,楚国狂人接舆路过孔子的门前唱道:“凤啊,凤啊,你的德行为什么衰徼了呢?来世不可期待,往世不可追回。天下有道,圣人可以成就事业;天下无道圣人只能保全生命。当今这个时代,只能求免遭刑黢。福比羽毛还轻微,不知道摘取;灾祸比大地还重,不知道躲避。罢了!罢了!在人面前以德来炫耀自己。危险啊!危险啊!在画定的地域里行走。荆棘啊,荆棘啊,别妨碍我走路!绕弯走啊,绕弯走啊,别伤了我的脚!”山木是自己招致砍伐的;膏火是自已招来的煎熬。桂树可以食用,所以遭砍伐;漆树有用,所以遭刀割。人们都知道有用的用处,而不知道无用的用处。

1
查看完整版本: 庄子人世间